秋风送来菱角香

　　| 张曙 文 |

　　江南的秋，在我内心深处总与菱角的清香缠绕。儿时，家乡的原野是水的世界，遍地湖塘，处处沟浜。村后的南阳湖有着特别开阔的水面，生产队每年会在这里种上几十亩本地的四角青菱。初秋时节，看菱塘的爷爷常会偷摘一些鲜嫩的四角菱给我们兄妹解馋。

　　农村联产承包后，父亲每年会在分到的小水塘种菱。那时的菱角已是嘉兴地区的二角红菱，与童年小巧玲珑的四角青菱有别，个头肥大，老菱黑黑弯弯一如水牛双角。

　　光阴荏苒，祖父和父亲先后离我们而去，曾经的水乡，随时代的变迁已面目全非，让人感慨万千。

　　今年春天，我在阳湖余脉的河边修了个钓鱼码头，旁边有块很大的水域，便突发奇想亲手栽荷种菱，一圆儿时种菱采菱之梦。

　　细雨纷纷的清明过后，我驱车去好友家的菱塘取回三颗菱种。回家后在河边小心翼翼用网兜裹上潮湿的塘泥捆扎好，抛到离岸丈余的河中，等待菱苗探出水面。不到一周，菱苗欣然浮出水面，那绿中泛红的四方叶子，一片片，一轮轮，环绕着嫩红的菱蕊。

　　几度春风暖雨过后，菱苗快速生长，向四周伸展，织成嫩绿的翠毯，将岸边的一大片水域盖得满满当当，足足有半个篮球场大小。

　　盛夏来临，贴在水面的菱叶，慢慢像小帆一样竖出水面，菱叶间便渐次开出一朵朵小白花。

　　清晨的河面，浮着一层薄如轻纱的雾气，微风吹过，送来阵阵菱花的清香。菱花与众不同，她选择在夜间开放，随着太阳的慢慢升起而渐渐收起，有着不与众花争芬芳的美德。一周后，小小菱角便藏于水下的叶间。

　　9月是菱角成熟收获的季节，摘了几个嫩菱，尝到了儿时的风味。儿时村后南阳湖中采菱忙的情景跃然眼前。湖中几十亩菱角，都是生产队里会游水的大姑娘、小媳妇负责采摘，那穿红着绿、唱着欢歌、忙碌采菱的场景，是那个年代一道亮丽的风景。爷爷父亲大伯小叔他们负责采回菱角清洗和分类，当然我们一批黄口小儿少不了偷吃尝新。浮在水面的是嫩菱，适合生吃，壳皮松脆，白色菱肉鲜嫩欲滴，咬一口唇齿留香。沉在水底的是老菱，适合煮熟吃，咬开煮熟的老菱，透着一股清香，白中透黄的果仁，形如板栗，会让你口舌生津。

　　南阳湖余脉的一湾绿水，养育着周边的一方生命。明净如镜的水面，翠绿如毯的菱塘，是阳山桃花源里难得的田野溪景。生长在水中的菱角，与荷花一样有着出淤泥而不染的洁净，那丝丝甘甜中浸润着阳湖水的灵气和清香。菱角的香气里飘着往日农家生活的踏实和欢愉，菱塘的美景也吸引人们踏秋寻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