冬至夜饭

　　| 过正则 文 |

　　“冬至大如年”，乡俚俗语都这样说。这天，所有的亲人，即便在外地，再远也得想尽办法回家，吃上这顿团团圆圆的冬至夜饭。

　　到了冬至这天，我家最忙碌的是爷爷奶奶、父母婶娘。他们一早起床，吃好早餐，各自分头行动，或上街镇肉铺，买上几斤肉或买个猪头及猪板油回来；或提着篮子，拿着镰刀，直奔自留地。随后，篮子里，装满了带着白霜的青菜萝卜、大蒜菠菜……

　　河边石阶上，放满了新鲜蔬菜，奶奶婶娘们弯腰曲背，就在清冽的河水里洗净。冻红了手，就在嘴边哈哈热气，接着再洗。

　　中午，吃点简单的面条或米粥，午后就开始准备团子馅。灶膛里，柴火烧得旺旺的。沸水里，青青的菜，在饭铲的翻动下成大半熟，稍后捞起，放入菜篮滤水。萝卜，切条，也是如法炮制。随后是切剁成碎末，用纱布挤干，放上油盐味精，加入葱姜酱油，配上肉糜或猪油渣，反复拌匀即成。最为讲究的是芝麻馅、豆沙馅，放入器物内捣碎后，再炒熟，然后倒进熬出的猪油，放入白糖拌匀。这甜蜜蜜、香喷喷的馅，实在诱人。

　　菜肉的、菜猪油的、萝卜猪油的、芝麻猪油的、豆沙的、荠菜的，一切准备妥当。把早已晒干的米粉，一半糯米，一半新米，相互和匀，然后倒入开水揉粉团。搓条、搓圆、捏窝、塞馅。一只只团子，便齐整整地放入小匾内。那些用麦叶捣成青汁、黄色南瓜汁做成的团子，既环保，又清香。

　　为了能分辨出不同的馅，做时还特意搓出不同的形状，圆的、椭圆的、扁的、圆顶上捏个小尖的，似乎很有创意。

　　灶膛里，火，旺旺的，饭锅里的水在翻滚。放入一只只团子后，不一会儿工夫，团子从沸水里氽出。盛出，放于灶面，表皮不再粘后，翻个身，又一只只放入小匾。

　　一锅锅地进，一锅锅地出，整个厨房间，热气腾腾，似雾弥散。

　　这时的孩子们，围在锅台边，两眼直勾勾地看着。趁着热，刚出锅，父母就会让我们拿着碗，先盛上两个解解馋。

　　掌灯时分，远远近近、家家户户的亲人都到齐了，大家围着桌子边吃边聊，说旧事，道掌故，讲来年，直至夜深人静……